山东耕地保护系列报道之二 为了“藏粮于地”

  • 来源:搜土地网
  • 发布时间:2022-3-29 15:38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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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快速城镇化、工业化的车轮驶过几十年
同东部其他沿海省份一样

齐鲁大地上也上演过良田沃野的

萎缩、破碎、重生……

山东,是耕地大省

但又是耕地后备资源不富裕的省份

过去近20年的土地整治

给山东拓宽了“耕地源”

保障了经济建设、粮食生产

但好垦的已经垦得差不多

眼下面临着

占补平衡难度加大

后备资源零散破碎

土地整治成本走高

等棘手难题

如何实现“藏粮于地”

山东正在育好沃土良田的道路上不断求索


  从“政府单打独斗”到“政企合作”

  用社会资本开启土地综合整治“进阶”之路

  整山治水,莒南有传统。

  65年前,毛泽东对莒南厉家寨整治土地大幅提高粮食产量的模范事迹批示:“愚公移山,改造中国,厉家寨是一个好例。”

  步入新时代,莒南整山治水翻开新篇章。

  来到沂蒙山区,穿梭在莒南县坊前镇岳河新村等22个村土地综合整治项目区,望着大片大片的梯田,让人不禁想起《谁不说俺家乡好》里唱的“一朵朵白云绕山间,一片片梯田一层层绿??”

  “原来这儿都是薄地,一锄头下去能见底,浇水全靠扁担挑。现在好了,地厚了80多公分,坡上有水窖,1亩地的粮食产量也从三四百斤增加到了五六百斤。”正在翻耕的新寺后村村民张传亮说。

  2019年以前,莒南县坊前镇还有许多细碎、不平的田坎、水塘

  别看眼前坡连坡田连田,一派地丰水美的模样,早些年可不是这等光景。身为农业大县,莒南六成是低山丘陵,但凡条件好点的地,几年前就“捯饬”完了,剩下一堆细碎、难整的“硬骨头”。加之财政捉襟见肘,耕地质量提升陷入瓶颈,占补平衡矛盾也越发凸显。
  进退两难之际,社会资本的注入,激活了一池春水。

  2019年,莒南尝试引入社会资本,启动了这个规模达4.5万亩、涉及22个村的土地综合整治项目。

  据莒南县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副局长刘传安介绍,项目在规划设计之初,就按照全域整治理念,通盘考虑水系、生态、土地、村庄等各类要素,以质量为主线打造市场化土地整治样板工程。


  砌筑田坎、建设水利设施、拓宽田间路

  一手抓整山治水,将凹凸不平的低缓坡地整平,用富余的石材砌筑田坎、建设水利设施,实现平整山地、新增耕地和解决原料供应问题“三不误”。
  一手抓平地修复,将零星地块统一深翻平整,拓宽田间小路,方便农业机械出入,并把斜坡弄成田坎,防止水土流失。

  “目前,一期工程已经做完。整治下来,耕地质量平均提高了1个等级。”刘传安对这次尝试的效果颇为满意。

  一期工程耕地质量平均提高1个等级
  政企合作,互惠互利是关键。政府的需求满足了,企业参与的动力又从哪里来?莒南的秘诀是用好“收益激励”和“风险约束”两根指挥棒。当地建立了以耕地开垦费标准和项目新增耕地数量算总价、按一定比例算投资回报的投资收益保障机制,新增耕地越多,企业收益就越多。

  “但项目质量是首位,企业负全责。”刘传安说。若是未达标造成耕地指标不能验收入库,企业须承担后果。同时,为防止借整治项目牟取暴利,莒南规定企业最高收益率不超过20%。

  “整个过程灵活高效,我们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和村民诉求边调整边完善,但有一个上限。工程质量、合理利润和资金投入,政府都会跟踪监管。”参与这一项目的企业负责人说,通过这次尝试,他们建立了一支专业高效的队伍,同时总结了经验教训,比如要更重视后期耕地管护,激发村民种粮动力,确保整出的好地不重蹈撂荒覆辙。

  3倍的财政预算投资,半年施工完毕,1年内占补平衡指标入库。莒南“借鸡生蛋”交出了一份共赢答卷:2019年以来,先后引进社会资本5.5亿元,整治规模13.7万亩,建成高标准农田2.6万亩,新增耕地1.4万亩。整治后,亩均产出率提高20%以上,农业生产效率提高70%以上;村集体和群众收入每年增加3300余万元,直接受益群众达4.8万余户13.5万人。

  2020年8月,一场60年一遇的大暴雨席卷临沂,沂河、沭河发生大洪水,多地受灾,这里的土地整治项目经受住了狂风暴雨的检验。

  “感谢政府和企业为老百姓做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项目,功在当代,利在千秋!”正带领村民发展花生特色产业的岳河村70岁老书记张继利竖起了大拇指。

  从漫坡“石疙瘩”到层层“绿梯田”

  沃土“搬家”,再造旱涝保收田

  鲁中的早晨,有些清冽。但太阳一露脸,梯田里肥油油的绿叶就兴冲冲地舒展起腰来。初到这里的人或许很难想象,这片生机勃勃的梯田,其下的土壤是由其他地方的耕作层“搬迁”而来。

  “这里原是一片荒坡,遍地都是‘石疙瘩’。”沂源县鲁村镇西南峪村村支书崔希孔说。如今通过移土培肥,荒地摇身一变,也成了旱涝保收的好地。村里承包给经营户,每年能有5万多元的收益。

  这是沂源试点开展耕作层表土剥离的一个注脚。

  沂源,因沂河发源地而得名,是山东平均海拔最高的县。说起“家底”,沂源人很是骄傲:山好、水好、林好、果更好,“沂源红”苹果“参加”过奥运会。

  但提起耕地,沂源人又有些无奈。“我们这儿九成是低山丘陵,好耕地特别缺!”沂源县自然资源局副局长王建玲说。

  近年来,随着发展的加快,沂源人越发体会到了耕地的金贵。要建设,难免要占地;没有地,就得开源。为了缓解耕地匮乏的现状,沂源大力开展土地整治,但没几年就遇到了“覆土”难题——地平整好了,却没有足够的肥土作耕作层。

  2020年,淄博市将沂源县列为耕作层剥离试点县,以期解决“覆土”难题。试点两年来,沂源实施了耕作层剥离项目11个,剥离耕作层5.8万立方米,其中点对点供应到土地整治项目4.6万立方米,储存土壤1.2万立方米。

  看似简单的数字,背后是沂源“摸着石头过河”的艰难。
  其一,建设单位积极性不高。“剥离在前,利用在后。但由于剥离项目区大多位于城镇周边,新开垦项目区又多在边远乡镇,表土运输距离远,运输过程中还可能会养分流失,利用成本较高,影响了建设单位的积极性。”王建玲说。

  其二,剥离深度与工程设计时有冲突。因地形原因,项目建设有些地方需要填方,工程设计时一般都把表土作为填方用料。但试点表土剥离后,施工单位需要另行购买填方渣料。如果两个过程衔接不好,容易延误工程工期。

  其三,存储问题。对于一些不能点对点供应的表土,只能先储存起来,但“存储区选在哪儿”又是需要权衡的问题,因为直接关系着运输成本。

  除此以外,还有一些棘手的突发问题。比如,对于一些线性工程,由于施工方没法先修好道路,表土外运困难,外运中有时还会对村庄路段造成不同程度的损坏,要考虑补偿问题……

  这两年多,沂源局边干边摸索,针对各类问题逐个击破,最终形成了《建设占用耕地耕作层剥离和再利用实施办法》,对耕作层剥离的原则、范围、步骤一一进行了规范,对施工单位资质审定、储存方案、运输方案等等也都作了具体规定,形成了一个较为顺畅的工作流程,杜绝了边界不清、剥离不到位等现象出现。

  表土剥离利用全流程
  “耕作层表土剥离,是实现建设占用耕地‘占优补优’的抢救措施,连着占补平衡,也连着各类土地整治,要算经济账,也要算民生账、生态账。”淄博市国土资源保障中心耕地管理科科长王建波说,“如何按照山水林田湖草沙系统治理理念,在统筹发展、耕地保护、生态建设中用好这一举措,是我们接下来努力的方向。”

  从“没人种地”到“种地出名”

  党支部领办合作社,把撂荒地变金土地

  “要种地,找东滩!”去年12月底,在胶东半岛最东头的海边小城荣成,记者走进了一个因“种地”出名的村子——滕家镇东滩郭家村。

  那是一个雪后的清晨,当冬日暖阳照在披着雪白“棉被”的麦田上,让人不禁感叹:“好一个瑞雪兆丰年!”村党支部书记胡晓红更是满心欢喜:“今冬麦盖三层被,来年枕着馒头睡!”

  胡晓红,当地有名的女支书。近年来,她带领东滩农机合作社经营着全村1300亩耕地,不仅摘掉了经济薄弱村的“帽子”,让全村近500人享受了保底分红,还带动了周边10个村发展。去年,村里的种粮净收益达百万元。

  “种粮能种出这般光景?”疑惑的解答,还得从“没人种地”说起。

  荣成,三面环海,渔业、旅游业发达,但耕地贫瘠。在这个老牌经济强县,“打几天工就能抵种地一年”是普遍共识。而随着农村老龄化的加剧,耕地撂荒越发严重。

“玉米一斤7毛钱,小麦一斤8毛钱,而收一亩就要花80块(元)钱!村里的地要么荒了,要么种得糊弄……”村主任郭华胜清晰地记得,2014年自家9.5亩地100元就租了出去,“地没人种,村里也没钱,连路灯费都交不起。”

  转变发生在2015年。为了解决缺水问题,荣成实施了八河水库抬田扩容工程。借着“抬田”和土地整治项目,东滩郭家村整整把村里的田地抬高了2米。整治后,碎地连成了片,地力和灌溉条件也大幅改善,机械也能进去了。

  通过抬田和土地整治,田地抬高了2米,碎地、撂荒地连成片,基础设施条件大幅改善。

  “为什么不把大伙的地集中起来种呢?”看着大片整好的农田,郭华胜有了办合作社集中种地的念头。当年,在镇党委支持下,村里领办成立了东滩农机合作社。村民入社入股,按照“每亩700元保底收益+年底分红”的方式,将土地统一流转给合作社经营,并集资20万元购买了3台农机。

  “没想到种了一季春玉米、一季夏玉米,就卖了30多万元!”郭华胜说。看到这“第一桶金”,之前没入社的村民也纷纷要求入社,而合作社则买设备、建队伍、扩大规模……几年下来,耕、种、收全程机械化,村里的累计资产达到了500多万元。


  荣成东滩郭家村党支部领办的农机合作社经营着全村1300亩耕地,去年种粮净收益达百万元。

  “党支部领办合作社,充分发挥了村党支部的政治、组织优势和合作社的经济优势,一举多得!”胡晓红掰着指头历数,“其一,地有人种了,撂荒问题得到解决;其二,增加了村集体收入,村民福利多了;其三,基层党组织凝聚力和战斗力显著增强。”
  “地交给合作社种,省事!”赶来扫雪的郭大爷笑着说。不过,虽然不用再操心种地,他却还时刻操心着村里的田。
  2021年5月,荣成开始推行“田长制”,并与社会信用管理相结合,制定了镇街田长、村居田长、网格田长的信用评价办法,用信用积分来压实田长责任和激励群众保护耕地。“护田”就是村民赚积分的一项内容。
  “只要跟地有关的事,晒粮、收粮,村大喇叭一喊,大伙很快就从四面八方赶来!”胡晓红说,“赚了积分,除了可以兑换物品,还可以抵液化气费、水费等。”
让胡晓红更高兴的是,如今粮食各类补贴上来了,种粮效益也越来越好。目前,合作社已经与周边7个村子签订了合作协议,流转的土地增加到了7000多亩。
  “撂荒地变金土地”故事在继续,而东滩郭家村也“火”到了抖音上。去年秋收时,胡晓红在抖音上发了一个小视频:“规模化种粮,我们是认真的。走集体化道路,我们自信而坚定!”

  去年秋天,村党支部书记胡晓红在抖音上发布秋收视频并写道:“规模化种粮,我们是认真的。走集体化道路,我们自信而坚定!”

  据荣成市自然资源局党组成员褚宗辉介绍,目前全市党支部领办的合作社已发展到600多家,流转土地7.5万亩,稳定了耕种主体,解决了土地撂荒难题,也助力了村民增收和集体增益。
  “谁说丘陵地区只适合种果树?东滩郭家村的实践证明,丘陵地区同样能种好粮,关键是要找对路子。”山东省自然资源厅耕地保护监督处二级调研员侯力萍如是说。

  这三个镜头,是山东在耕地质量建设上的探索缩影。不论是引入社会资本推动土地综合整治升级,还是实行耕作层表土剥离留住耕地精华、整治撂荒地,都是为了深挖耕地产能,更好地实现“藏粮于地”。

  但接下来要开垦新的“耕地源”,必须先摸清“家底”。眼下,山东正在紧锣密鼓地开展耕地后备资源调查评价。这是关系到未来占补平衡“占不占、占哪里、何处补”的一件大事。

  “端稳‘饭碗田’,落实‘藏粮于地、藏粮于技’,既要严守红线保粮田,也要提高质量保产能、保生态。把耕地后备资源的‘家底’摸细摸准摸实,我们才能心中有数、有的放矢。”山东省自然资源厅副厅长王少瑾表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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